沁源山泉流淌的文化傳承
| 2022-01-07 來源:長治日報 編輯:路璐 |
沁源有多少座山,就有多少眼泉,幾乎所有的溝溝坎坎都有山泉清亮的身姿。
泉水各異,有的步履涓涓,卻潺湲不絕,有的湯湯奔騰,出水浩蕩,有的飛流成瀑,玉碎珠圓,有的流經了一段路途悄悄隱入地下,茂盛的蘆葦生長在泉水下滲的地方,在風中搖曳成天上的白云,那是泉別樣的化身。山水相依,林溪環繞,這是沁源山河的標配。有的溝谷不只有一眼泉水,而是多泉噴突,各自流淌,在最低處相匯,合而為一,走出深山大溝,成為沁河的一條支流。
景鳳鄉有三大泉,即神農泉(巡河泉)、梨花泉、積善泉,合為紫紅河,為沁河東源。酈道元在《水經注》中記載“三源奇注,經瀉一隍,又南會三山水,歷落出,左右近溪,參差翼注之也。”赤石橋鄉有兩個泉源,桃園村有一泉源,澗崖底村有一泉源,合為赤石橋河,為沁河北源。聰子峪鄉有水峪河與聰子峪河相匯,單水峪村十八條溝就溝溝清流漫漫,其中九個泉眼出水豐盈,常年不竭,眾水在村前交匯,滔滔向東而去,匯入沁河。
沁源山泉疊出,呈樹枝狀,從各方各路匯集而成,相挽相擁,成就了沁河之源。沁河,在沁源境內共有九河匯合,以“河源唯遠”的標準,主源為王陶鄉河底村,除此之外,全縣范圍內還有八處源頭,分別是赤石橋河、紫紅河、韓洪河、聰子峪河、白狐窯河、狼尾河、青龍河、柏子河。以土黃坡為界,沁源南部為沁河水系,北部為汾河水系。北部最大的河流為龍鳳河,流經王和鎮,王陶鄉,原王鳳、花坡鄉一帶。這條大河同樣是眾山泉水聚合,積少成多,向北而去,經龍鳳峽出山,入介休,流歸汾河。
泉水清清,明亮,閃爍,陽光下流金,幽谷間沉碧,山林是她們的起點。沁源人似泉水般純樸,心無雜念,林深人靜,與山與水,琴瑟依依。
泉水躍躍,活力無限。再大的手也無法捂住泉眼的嘴巴。泉眼說的是最清澈、最明白、最單純的語句。遠方,是泉水的夢,一直向下,滋潤人間最底層,蕩平天下的坎與坷。
沁源海拔高,泉水之歌唱也唱不完,穿森林,過村莊,如時間之水,歷史之歌。
泉水甘甜,澆灌著沁源的土地,生長的小米熬出的小米粥綿潤清香,釀酒、泡茶獨具風味,做的豆腐,軟而不散,彈而不碎,白凈透亮,遠近聞名。
沁源秧歌浸染著沁源泉水的質地,纏綿環繞,有意猶未盡的思索,有向遠方的探尋。沁源有多少眼泉水,沁源秧歌就有多少種曲調,《嘆五更》《梳妝臺》《揀蘭炭》《當皮襖》《小二姐夢夢》《五哥放羊》《大觀燈》《小觀燈》《繡荷包》……歌聲如泉水之音,或淙淙,或潺潺,或騰躍,美麗的故事動人的歌聲回蕩在河流的兩岸。
泉,是山的言語,是樹搖落在季節里的往事。泉水大多沒有名字,像沁源代代沒有留下姓名的鄉人。泉水并不自卑,他們有蒼茫的大山和成海成洋的樹做背景,流淌得從容不迫,源源不斷。聽聽那些山與嶺的名字吧,雄偉而壯闊,青龍山、伏牛山、棋盤山、靈空山、云蓋山、候神嶺、圣佛嶺、雕稍嶺……
泉,深藏在太岳山腹地沁源的大山里,保持著這方凈土原始的童貞,原始的美麗。清冽的山泉,茂密的草木,爬滿青苔的石頭,苔蘚包裹的老樹,清新撲鼻的空氣,裊裊升騰的云霧,此起彼伏的鳥語,曲曲彎彎的幽谷,一切都是那樣的靜謐自然,原始而古樸。泉,構成了沁源的山魂水韻;泉,滋養了沁源的萬物生靈。由山泉匯集的溪、潭、湖、瀑、河,是沁源大山永遠鮮活的“命脈”。
泉水清清,必有炊煙裊裊。沁源的村莊依山傍水,沁源人臨水而居。雖是山地,因泉水眾多,沁源頗有江南之色。山地,林木豐茂,旱澇保豐收,泉水滋養著這片土地。沁源的山泉不僅養育了一代代的沁源人,而且每遇災荒年,接納著各地的流民,他們來自河南、山東、河北、安徽……刨一個坡坡,吃一個窩窩,泉水供應了最基本的生存條件。感念泉水的恩情,沁源許多村以泉命名,有琴泉村、東溝泉村、水泉村、南泉溝村、魚兒泉村、龍泉村、馬泉村、八眼泉村、金泉莊村、鶴溪泉村……
每一眼泉水都流淌著美麗的故事或傳說。鶴溪泉的來歷,相傳因此處的泉水冷冽,適合鶴飲,常常有鶴翩然而來,人們便把村莊與泉水一起叫做“鶴溪泉”。翠綠的松林圍攏著人家的房屋,溪流清清繞村流過,有鶴從藍天白云間飛臨,亭亭的身姿立于溪水邊,或引頸啼鳴,或起舞弄影,或低頭啄水,松林鶴影,流水延年,一個多么仙氣繚繞的世外之地!
面對遠古的浩蕩之氣,沁源動用了最純潔的心魂,以千溪萬泉的源頭之筆去抒寫。在那起初的天際,歷史、傳說、文學已在沁源的綠色中著墨。沁源山上所有的樹,都在葉子和身上紋身,紋出小溪和河流的圖案,表示它們的熱愛和決心。
泉水讓文明血脈通暢,沁源雖處大山之中,但是沁源人并不狹隘,相反非常好客,可接納多邊文化。沁源北與平遙、介休相連,西與靈石、霍縣接壤,東與沁縣、屯留為鄰,南與古縣、安澤攜手。境內北邊聽晉劇,西邊聽蒲劇,南邊聽梆子。方言隔一座山一道溝一眼泉便有變化。沁源人身居山野,胸懷天下,不欺生,不排外,如泉水一樣,不想高高在上,只在山里游蕩,要到更大的世界去闖,有容乃大,從源頭開始,水的品質已經顯現。群山無語,蘊藏著久遠的故事,森林神秘,閃爍著萬物的靈光。泉水是沁源人走向遠方的腳步,日夜不息,每天專注地做同一件事,噴出去,流出去。千萬眼泉,匯聚成河,百里沁河出沁源,入黃河,歸大海。
泉水無論到了沁河、黃河還是渤海,都會想起它的源頭沁源的太岳山。不信,可以看看太岳山頂上的云,正是水的化身,它們完成了向低處流的使命后,重回了起源。那茫茫的森林,那積雨的云,又開始給山泉補水了。